还好,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提前一天拿到了住院证明,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。取住院证明时,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特意告知,最好能在明天11点之前赶到医院,医生还在,人来了马上能得到医生的治疗,能很快用药,缓解病人痛苦,11点之后,医生就下班了。噢,大医院就是不一样,为病人考虑的就是多,真是病人至上,有这样贴心的工作人员和如此敬业的医生,何愁不能药到病除?
周日的开始:
第二天是一个周日,秋雨仿佛一个受尽委屈的怨妇,哭得稀里哗啦的,到处都是迷蒙的雨雾,惹得人心烦。虽说风冷路滑,行动不便,但这总比周一去要方便得多,要知道医院入口什么时候都是长龙,星期一更甚,黑压压蜂拥而至的人群,能按时挤到医生跟前都难,更别提住院了,如果再加上明天预报中恼人的秋雨,要多麻烦有多麻烦,那像现在轻轻松松就能住上院,真是还没住上院,病仿佛就好了一大半。一路上,车在风雨里破风斩浪,勇无直前,不大一会儿就到了医院。
周日人稀少:
休息日空荡荡的医院,大门紧闭,没有多少人抢的电梯,一切似乎超常的顺利,没有传说中的紧张与人满为患,一口气按时赶到12楼的病房。病房外的护士看到住院证明,笑眯眯的说:“你这个明天才能住院,今天用不了。”我说:“这个已经跟工作人员沟通好了,说是安排好了,今天可以提前住院。你可以跟他联系下,问问具体情况,你看我是说好了才来的。”原以为解释一下,她会记起今天提前住院这个事。
周日不上班:
“那你找他好了,我不知道。”口罩上美丽的眼皮在眼镜后面一翻,看不见的嘴里轻轻的扔出一句话,让一路上的惊喜顿时烟销云散。“工作人员说过,他说他今天不上班,还说务必要我11点之前赶到医院,这样能很快的见到医生,那现在我到哪里能找到他?”我小心的解释道。
下班没空房:
“我也不知道,现在也没有腾出的病房,医生什么时间都有,什么时间都可以看病。现在到了下班时间,我要下班。算了,下午上班以后在说吧。”看不见的嘴里又抛出一句轻飘飘的话,让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,觉得这个雨天确实有点冷。看着轮椅上脸色蜡黄的病人,有气无力的低垂着头,忍不住继续辩解:“你看看病人,这会情况不好,能否让她先进去躺下也好?”以为让她看看危重的病人,就能唤起她的同情心,先让病人进入病区,不要在外面受冷挨冻,出现其他意想不到的问题。“你看看,外面这些人都是来看病的,不是你一个,给你说了,下午上班在说,你没听懂吗?”。
非常客气的讲:
听懂了,怎么会没听懂,只是病人情况不允许。没说几句,不自觉的声音提高了8度,引来了很多围观的人,帮腔的,说好话的,求情的,求医问病的家属们一下子成了一家人,矛头一致对准病区外的护士。一位气息微弱的病人,让一群素不相识的人,在病区外马上成为一个团结的集体,战斗的集体,七嘴八舌的好话说了8箩筐,以为可以博得护士的同情。可不管你怎么说,她就是不紧不慢的干着手头上的活,忙着收拾东西准备下班,就是不搭理你。俗话说:好汉难敌四手,但在病房门口,就算你有十六手,也打不败这个穿白大褂的小丫头。
临了,咣当一声,锁上病区门上的挂锁,生硬的将这些冒雨前来看病的人与病区隔开,成为鲜明的活生生的两个世界。她倒好,屁股一扭,下班了。so what?又能怎样?
确实不能怎样,咱是来病的,受不了也得受。看着病区大门上冷冰冰的铁锁,就算你是刚做完检查要回病区的病人,叫5分钟也不一定能将它打开。一把普通的链锁,在这里将锁的作用发挥到极致,进不能进,出不能出,声音大了怕吵了人,声音小了怕听不见,怎么办?
能怎么办?到了这里,只能听医生的话,遵守医嘱了。好吧,下午再说吧。拿出随身携带的衣服,给病人盖上,如果不小心感冒了,那就坏了,旧病未除染新病,那麻烦就大了。
窗外的秋雨,不紧不慢的下着,街上的行人在伞下缓缓的移动,即使没有打伞,也看不清脸面,只能模糊的看清衣服的颜色。站在医院往外看,人实在是太渺小了。
几个前来送饭的家属,排队将饭从门缝里小心的递进去,那链到恰到好处的链锁刚好挤开最大的缝就是大号洋瓷碗的直径,让人不由得佩服护士随手锁门的手法确实高明,一点儿都不浪费。里边接过饭的人行色匆匆,两句话没说完,转身就走。外边的人递进饭碗,抹一把脑门上的汗,一脸释然,目睹里边的人几步就拐进病房,还要双眼痴痴的望去,不忍离去,生怕饭送不到病人手里,然后坐在外面的排椅上,喘一口气,等待里边下一轮的招唤。
走廊大厅的愁容:
走㾿大厅5-6排的排椅上,坐满了一脸疲倦等候的家属们,或双眼无神,两眼空洞;或双手抱胸,闭眼假寐;或一脸愁容,长吁短叹。一个瘦长的中年人正在压低声音不停的打电话,话里话外都是无尽的压抑与无奈,打出去的是一次次的希望,收回来的一次次的失望。另一个低着头的中年女人,不停地绕着护士的办公桌转圈,仿佛在寻找护士锁门的钥匙,好像打开门就能进去,转得让人眼晕。那些头挨头,肩并肩,面色凝重,有一句无一句,低声说着悄悄话,怕是在商量病情吧。
楼道状态:
门里边穿着条形病号服的病人,腰侧别着各种颜色的引流袋,面无表情,步履蹒跚,努力的在楼道里走着,走一步就是希望。跟在后面小心翼翼,高高举起的输液瓶悬在头顶,还在不紧不慢地输送救命的各色液体,那一滴一滴流进身体的无疑就是明天的希望。一手高举输液瓶,一手紧抓楼道里的扶手,或者一手拄着拐杖,任腰间的几个引流袋在膝盖外侧晃荡,沉甸甸的,真怕不小心碰漏了。哎,到医院的每个人都很拼,拼着听医生的话,拼着锻炼,拼着走路,拼着吃饭,拼着好好的活下去。
1点多了,连一点儿想吃饭的冲动都没有,就这么苦苦的挨着,在心里数着时间,等着护士下午上班。